央视国际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饮食文化,如果你是个门外汉,就难免会闹出点小笑话。一位在肯尼亚做生意的索马里青年曾在北京大学念过书,他向我讲述了这么一段小故事:一次他和几位非洲伙伴去北京动物园对面一家饭店用餐,按菜谱点了几样菜,包括“红烧田鸡”。他心里琢磨着:这“田鸡”吃起来想必比家养的鸡更有味儿。然而当服务员把一盘“田鸡”摆上餐桌时,他们瞪圆了眼睛,怎么端详也看不出那是鸡肉,问之方知是青蛙腿。他们赶紧让服务员撤走了那“物”。谢天谢地,幸亏没点上“龙虎斗”。
世界上的事就是怪:你说这东西好吃,他偏摇头;你说他东西有味道,他偏捂鼻子。譬如“鼋鱼”,这种被中国人称为“高营养”的佳肴非洲人绝对不会吃。不仅不吃,如果哪一位多事者把它圈养在家院里也近乎于罪孽。世事平安方好,一俟哪年风不调雨不顺,邻里就会找你算帐,乃至举着棒子请你搬家。非洲人不吃,但他们知道中国人爱吃。于是就经常有当地人托着那家伙找中国人换小钱花:“1000先令?”咧嘴!“800?”摇头!“600?”转身走人!非洲人最怕看后脑勺这一招儿,大声喊着“400?400?”好,成交了!除了“鼋鱼”,那面目丑陋的海参、游起来像水蛇似的带鱼、瞪着小眼睛横行的螃蟹、弓着腰的大虾,这些东西和非洲人的缘分都不大。譬如海参,既然当地人不入口,一些华侨就搞起了出口生意,海虫子变成了楼房汽车。再譬如带鱼、螃蟹和大虾,除少数海边居民外,其他内地人大都不敢问津,于是在非洲的中国人成了水产市场上的常客。当地人惊讶:“你们爱吃这东西?”回答:“不!只是图便宜。”但非洲人并不迟钝,眼珠子一转,价钱加码了。后来,有些当地人也开始试着吃,吃着吃着上瘾了,再看价钱,又高了一大截。
那么,非洲人到底爱吃什么水产品呢?简单一个字:鱼。补充说明:模样好看的鱼,但龙虾例外。吃鱼归吃鱼,但鱼翅鱼肚儿是不要的,往垃圾堆里倒。在非洲淘金的一些中国个体户一眼就瞄上了这玩艺儿,搞起了“废物利用”,称收购的鱼翅“制中药”、买来的鱼肚儿“造塑料”,瞒天过海!话虽这么说,但终究纸里包不住火,非洲人窃窃私语起来:“听说中国人买那东西是为吃,咱们试试。”一个为中国人干活的雇员亲自和记者讲过这么一件事:一天,当中国老板晾晒鱼肚儿时他们偷偷地抓了几把藏在一边,晚上和几个守门的保安架起锅在火上煮了起来,还撒了点盐。当他们煮好乐呵呵地开始享受时,糟了:怎么这东西像自行车内胎,咬不断嚼不烂,个个摇着脑袋去找小棍儿剔牙缝儿,最后只得挖个坑儿埋了。说非洲人以貌取食也不尽然,如坦桑尼亚一副总理级官员访华时在深圳就大口品尝了被中国美食家称为上品的“鼋鱼”和“醉虾”。当时我作为译员问其味道如何,他连连点头说“好吃好吃”,随员在一旁嗤嗤直笑。
非洲人不光对海货水产挑剔,对其他肉食也十分在意。说吃狗肉驴肉,那对他们无异于说“天书”当然更不用说猴脑之类的稀罕物了。今年5月份就因为有人“挂羊头卖狗肉”和“摆牛头售驴肉”在肯尼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惹得不少人跑到医院要求洗肠清胃,尽管那东西早已穿肠而过化成无穷无尽的搏击力。据了解,非洲人讲究吃“清洁”食品,诸如牛、羊、鸡肉和蛋类。为什么?牛羊食草,干净!鸡吃粮食,干净!非洲牛的背上多有一个峰,类似驼峰,那块肉细嫩无比,经常牛未杀完那块颤悠悠的玩艺儿早就血淋淋进入屠夫的肚皮,至于一些部族吃生牛肉、喝鲜牛血的事例就更多了。牛血简单就是马赛人的家常“饮料”,在牛脖子上“噌”地捅上一刀插进管子就喝,满口香甜味道好极了。非洲人也吃鸟肉,但有言在先:那是小孩子们的勾当。如果哪个不识相的成人去抓鸟,所有的人都会对其嗤之以鼻。相反,不少富裕人家,尤其是印巴人,每天都往院子里撒麦粒,以尽“乐善好施”之愿。
世界上有不少地方养蜗牛、卖蜗牛、吃蜗牛,甚至搞吞食蜗牛比赛。非洲报纸就把这当做“世界奇闻”登在报纸上。非洲蜗牛到处乱爬,但你要当心,莫说吃,就是不经意赤脚踩上就会得血丝虫病。记者曾询问过许多非洲人他们吃什么昆虫,得到的回答是:蚂蚱和白蚁,如此而已。这话不假,几乎每次大下雨时,我都会看到他们抓飞蚁,特别是夜间,飞蚁纷纷扬扬地扑向灯下,脱掉翅膀在地上到处爬,一拾就是一脸盆,还边捡边朝嘴里填,连说:“好香!你要不要尝一尝?”还有的人用小木棒插进蚁窝里引白蚁,插进去是黑的,拔出来是白的,然后用手一搂,幼虫纷纷落盆,据说可炒着吃。至于蚂蚱,那恨不得一下抓一麻袋,小锅吱啦吱啦一响,接着就可大块朵颐!
非洲人吃大米,也吃小麦,但主要是吃玉米。他们种玉米和其他作物很有说法,只上牛、羊、鸡粪,也用化肥。人粪嘛,歇菜吧!一位非洲蝇头小官儿听说外国人用这家伙上地,嘴咧得像中国纸牌里的“四万”:“那种出的东西能入口?哎呀呀呀!”莫要说普通农民,就是那些满脑瓜子学问的“农业专家”也是在不久前才敢在报纸上宣传用“人粪”种田的数大好处,至于“人粪”两字就惟恐躲之不及了。一位当地人对记者说:谁要是随便在人家玉米地里“出恭”,主家发现就会告上法庭引起一场官司,而且原告肯定会胜诉。
用玉米制作的响当当的当家饭叫做“乌嘎里”,算得上是非洲“大餐”。我曾亲眼看过烹调“乌嘎里”的全过程:把锅水烧沸后,陆续投入玉米面,不断地用木勺搅拌直到干稠,然后将锅一扣,把蛋糕似的面砣子托在手上,再翻个面放入锅中继续烤,直到散出香味为止。对普通东非人来讲,这种食品很神,几近威力无穷,想起它浑身是劲,看到它两眼放光,吃着它满口香甜。几个当地人和我聊天时就很自豪地说:“大米白面半年不吃不喝,"乌嘎里"一天不吃心慌,中午晚上都要有”。据说,当地人待客可以没有大鱼大肉,但“乌嘎里”断不可缺,否则客人说你饭不管饱,甩甩袖子走人。或许正因为此,东非共同体3个总统经常请部长、议员吃“乌嘎里”,在阿鲁沙开会时还共进“乌嘎里”。
吃“乌嘎里”要有手抓。按规矩,抓饭要用右手,所以在斯瓦希里语中称为“吃饭的手”,左手则“另有用途”,无需解释。抓饭也有抓饭的章法,“满把抓”是小孩子的功夫,大人使不得。看非洲人抓饭不亚于看一场特技表演:指法灵活,上下腾飞,还能把碗擦得溜光瓦亮。倘若哪位老兄在大庭广众面前用左手进食,那就是自讨没趣了,人们会立即把他“驱逐出境”,除非他右手残疾或独臂。我曾在一位非洲朋友家里抓过,不过不是“乌嘎里”,而是羊排骨米饭,大约和中国新疆的羊肉抓饭类似,就像攻山头端碉堡似的从大盘子四周向中央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自然要不停地用手蘸水,否则就“粘爪了”。
非洲人不喝开水,他们说开水不解渴,越喝越渴,还是轱辘轱辘灌凉水痛快。住在海边上的人喜欢喝椰汁,那里的男人几乎人手一刀,专为削椰子用。他们爬树本领极好,用从芭蕉叶上扯下的麻皮盘成“8”字横扣在树干上的,交脚登着“8”字的两个洞,然后腰背一弓一弓地往上爬,不一刻就爬到了树尖上了,砍下几个椰子连吃带喝,拍拍肚子,饱了!他们也用椰子或其它粮食酿造土酒,后来发现人喝了会双目失明或全身哗啦哗啦脱皮,政府就明令禁止了,现在惟一允许销售饮用的土酒叫做“布萨”。喝“布萨”的场景很逗: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可以同时把自己携带的三五米长的细管子插进酒坛子,一边吱溜吱溜吸一边谈天说地,直到歪歪斜斜地打“醉拳”。一次好客的非洲老乡执意让我品尝一下“布萨”,盛情难却只好从命,遂用嘴抿了一点,感觉很像泔水汤子,至今余味回肠,常有“荡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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