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西河
“泛舟赞比西,露宿无人岛”。这听上去多么写意浪漫,然而,正相反,这是我们非洲之旅最艰苦、最危险的两天。
赞比西河,以河马之家闻名于世。谁也说不清赞比西河到底繁衍了多少河马。按当地人的说法是:每一平方米的水域就有一头。河马看上去五短三粗、慵懒温和,谁能想到它竟是人类的头号杀手呢?有本书中统计,非洲人死于河马的人数要多于疾病。
我问向导这是否属实,他说:“我不是每天都听说有人生病的,但我每天都听说有人被河马咬死或咬伤。我昨天刚去医院看我的表弟,他捞鱼时遭河马袭击,幸亏水性好,拼命游上了岸,但左半边臂膀算完了。”河马并非肉食动物,莫怪它凶残,它每一次出口伤人都是以为面临了人类的威胁才被迫自卫。所以非洲人从不怨恨河马,唯有敬畏。
我们每人得到一个一尺来高的塑料桶,用来装水、睡袋、三天的衣服和个人认为非带不可的东西。两人一组划独木舟,需要精诚合作,为避免河马起疑,五艘船又必须永远保持纵队,决不可并排。在赞比西河荡桨,无疑是对我们的心力、体力,勇气和韧性,乃至人格的综合挑战和考验。
赞比西河河马
河马越来越多,大片大片的褐红色在水面上沉浮,远看像小岛。为躲它们,我们的船队总是荡过来,荡过去的,河风强劲,更增加了难度,挪威人和“夫妻档”险象环生。
划了整整一天,我们到了今晚的宿营地——孤独的“象骨岛”。大家把船掀翻扣在岸上,就一个紧挨一个地安营扎寨了。处处见象粪,时时闻象吼,这名副其实的“野——营”历险让我们来不及疲劳。
一夜基本无眠,河马的高分贝无休止的嘶叫,令我对动物语言产生了极浓的兴趣。河马的叫声是我听到过的所有动物吼声中变化最多,内容最丰富的,有长有短,有高有低,抑扬顿挫,道尽了河马王国没完没了的喜怒哀乐。
清晨,微风煦煦,划了没多一会儿,就再没人说话了,谁都不忍破坏这份静。
忽然前方依稀传来女人的歌声,几个妇女正在河中沐浴。唱歌的是个年轻姑娘,只露着后仰的头和肩膀,高出水面尺许的树干围成了半壁栅栏。见我们都看着她,那姑娘唱得更亮更欢,还将好大的黑脚丫抬出水面,随着音乐的节奏,一起一落,拍溅水花。她眯着眼,咧着大嘴,瘦削的脸上突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她的样子自信又俏皮,让我联想起法国的“红磨坊”。不过,红磨坊那种“大腿舞”哪里有眼前的“土风”大气,因为这黑女人的舞台可是天之下,她舞动的也不是那浅薄的超短裙,而是万年长的赞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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